意大利翁布里亚大区的首府佩鲁贾,塔楼式的老房子与高大的松树相伴,沿着倾斜向下的坡度,层层叠叠铺张开去,随落日的余晖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脚下的保利纳堡垒(Rocca Paolin)完全被刺眼的金黄色笼罩,路人变成了面貌模糊的剪影。
意大利翁布里亚随笔(1)
这是我第二次来到意大利翁布里亚,这个意大利唯一既不靠海也不跟其他国家相邻的大区。历史上,教权与皇权在此厮杀数百年,留下太多理不清、记不住的烦人的家族名称。于是,大多时候,只要能避开炙烤的太阳,我就愿意坐在高高的石堆上面,听风声讲那些过去的事情。
意大利翁布里亚:奥尔维耶托,时光凝滞的慢城总部
4年前,也是在翁布里亚大区,也是9月的初秋光景,我曾爬上著名的“悬崖之城”奥尔维耶托(Orvieto)低矮的崖边城墙,脱鞋躺下,享受送至山顶的微风。百米之下,是蔓延开去的中世纪房屋,再远处是怀抱着城市的葡萄园,新鲜摘下的果子正待发酵成美味的顶级白葡萄酒。
奥尔维耶托是世界慢城联盟(Cittaslow)的总部。当时,第一次到访意大利的我,来这儿拜访慢城联盟的理事长乔治·奥利维蒂,他曾在北京和我一起吃过云南菜。虽然办公室的会旗上绘着一只蜗牛,但这位外表酷似马克思的大胡子领导行动起来可一点不似蜗牛蠕动:中午,和面包厂厂长进行重要商谈;晚上,赶去都灵旁边的小镇参加一个慢食节;一周后,飞去中国江苏,看看高淳县桠溪这个小地方,在成为中国第一座“慢城”后有何变化;接下来去加德满都,参加一个“慢文化”国际会议,中途还计划到中国大理的鹤庆停一停,看看一个新的申请者--某个农村合作社,是否具备成为中国下一座“慢城”的资质……
见“乔帮主”如此忙碌,我在正午之前就早早告辞。城里最招摇的Duomo大教堂中午暂时关闭,一个美国老年团的游客,被烈日下越缩越短的建筑阴影逐渐逼到台阶上部,之后不得不向小巷里贩卖三明治和可口可乐的店铺缴械投降。最挺拔的Torre del Moro塔楼,250级台阶正在午睡,将那些想登上全城制高点、拍照发朋友圈.瑟的游人拒之门外。唯一人头攒动的咖啡厅,沾背后那座已经歇业的19世纪剧院Teatro Mancinelli的光,荣升为景点。该剧院主舞台的帷幕镶有一幅关于535年拜占庭大将贝利撒留将哥特人从奥尔维耶托赶走的画作,时值意大利统一150周年,帷幕被拉到米兰展出,留下一堆古旧优雅的包厢凝滞住时光。
这是一座结构奇妙的山城。绝大多数游人都是乘火车从相距不远的罗马到来,出了车站,往陡峭的崖壁上望去,就是矗立于多孔石灰石之上的城池。若车辆的爬坡性能出色,可以一直开到崖边的卡恩广场,否则人们就得规规矩矩徒步到缆车站,等待被“吊”进城市。在古城的一些角落,可以像崂山道士般突然钻进路边的石墙,继而又如漫游仙境的爱丽丝一般,从洞窟里掉到山底出口处。支撑起山城的440个洞穴,是绝好的避暑胜地,2000年前,被罗马人围困的伊特鲁尼亚人将这些洞穴作为盛放粮食--鸽子肉的“冰箱”;60多年前,负隅顽抗的纳粹曾钻到洞穴中躲避盟军空袭;而今,操着英语和德语的导游,每天四次将游客带到洞中参观。
“乔帮主”在百忙之中替我安排,在他最心仪的餐厅--Il Saltapicchio享受一顿“霸王餐”。头盘是夹着Mortadella火腿的蒜香面包,食材来自30岁的女主厨Valentina祖母家的农场,味道恰到好处的特尔尼省肥猪,是开胃的好东西。主食是手制挂面tagliolini,辅以干酪、甜椒和周边森林出产的坚果。奥尔维耶托是意大利重要的葡萄酒产区,由三类葡萄混合出的驰名白葡萄酒也是必不可少,2009是个绝佳的年份,餐厅合伙人、品酒专家Moreno热情邀我共饮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