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厂曾经的辉煌和繁荣是我们无法推测的。它在我们身后,与山水一样平静安详,似乎没有感觉到我们的存在。当蓝天白云交织在一起,大宁河划开大地,流出山林峡谷,融入长江,汇入大海。宁厂在千年之后又会隐回到人迹罕至的崇山峻岭中。只是空气中还混含着淡淡的咸味,像眼泪一样的味道。
盐泉股份制
1996年宁厂古镇最后一个烟囱倒塌了,它在风雨中屹立了半个多世纪。这一沉闷的声响结束了自五十年代合作社运动以来几代人引以自豪的信念,也给宁厂千年来的制盐手工业画上了句号。
这一滋养了千千万万个生命体的取自于自然的脉搏停止了跳动。对大自然来说千年的过程也只是区区一瞬间。随着倒塌的轰响,千年后的我们又将宁厂和盐泉如初的交还给大自然,土归土,水归水,涓涓不息的宁河,依然平静的流淌。
“日有千人工作,夜有万盏明灯”,“盐厂领导和毛主席握过手”宁厂86岁高龄的陈老先生说起手工业合作化时期的宁厂,语气和表情都透出自豪。原有的99家制盐作坊在那个热火朝天的年代被合并成一个制盐工厂,由三个车间组成。像陈老先生这样的资本家,交了自家的作坊和房屋,成为了盐厂的一名工人,被改造为无产阶级。
上世纪中叶的手工业合作化与古盐泉的悠久历史相比,仿佛只是万里江河到了入海口的一排巨浪。这排巨浪,把宁厂盐业的生产推向顶峰。浪总是要过去的,一切又都平静下来。
我站在有红五星标志的供销社前,看着一栋栋盐仓,如今是这样的安静。坍塌的厂房仍然屹立着被熏得黢黑的柱子,等距离像士兵一样站立着,它支撑的是手工业者在宁厂不灭的灵魂。
古盐泉
夜晚的宁厂,只能听到宁河哗哗的流水声。我们借着月光,走过吊桥,来到古盐泉旁。用手摸一摸泉水,热的(水温约20度)。舔一舔指尖,很咸。传说这口古盐泉是被偶然闯入的猎人发现的,它久远的历史已经与《山海经》中的神话故事相连了。据说宁厂古镇也有3000多年历史,我信了。
盐,一直是中国史上的各个王朝财力的主要来源之一。中国在盐业发展的历史过程中产生了盐商、富贾以及资本主义萌芽。有史书记载,宁厂的这口古盐泉,是古代巴蜀以及西南地区人类发现和利用最早的天然岩泉。从这口地上盐泉被发现的那一天,就有了人的聚居,宁厂与制盐卖盐不能分开了。
古代生产的大宁盐被作为贡品盐,运往皇宫。从上古到清末,这一地区的井盐一直承担着周边人类食盐的供给。除水运之外,山中盐道纵横交错,山民用肩挑负,跋山涉水将盐运往四川、陕南、湖北等地区。
如今站在古码头上,仍阅不尽古镇的沧桑。宁厂是古老的,伐木、烧柴、煮盐,运盐、贩盐,还能感觉到那个曾经柴烟缭绕的繁忙码头和热闹的商铺、会馆。制盐作坊和人家交融在一起组成沿河五里长街,盐泉水通过竹筒传输到几百家作坊的盐井中,竹筒管道越过宁河,纵横交错。
煮盐的柴灶彻夜工作。一河塞满大小木船。中心街上有江西会馆、陕西会馆、湖北会馆等,周边地区的商人聚集在宁厂,进行布匹、桐油、药材和食盐买卖,世态景象繁荣。
制盐工业在此地从原始的手工业发展到个人制盐作坊的私有资产萌芽,再到新中国成立后的集体产业化道路,高山峡谷中盐泉和炉火谱写出盐商和制盐业发展的史诗。
宁厂的每一块砖瓦,每一个角落都是盐业历史中的一个个坐标,都形成强烈的文化因子,紧紧地将我们的精神包裹其中,指引着我们追寻它的过去,思考它的现在。
宁厂古镇找不到有阶级区分的建筑,所有的民居都简单、实用,没有装饰。上千年的手工业者们在合作化之后,形成了集体和公共的意识。庙宇等公共建筑转变成为俱乐部、工会。
工人阶级没有任何私人占有的生产资料,他们不会把房屋等物质实体最为家族的资本代代相传,没有了精神的束缚,房屋仅仅作为一个工作之余的休憩之所,就变得纯粹了。
我们看到的建筑朴素而简单,几乎都是悬山式石砌简易屋面,屋面大小差不多,小而薄,屋顶清一色小青瓦。无论房屋体量大小,通街的民居都是一楼一底。
家家皆有的石砌墙基,青白色的石头,也参杂红色、青色的砖头和土块。如此简单的做法恰恰反映了工人阶级每天直线式的生活和对身外之物的不经意。厂房以及民居建筑的平实、秩序、机械、单纯,勾勒出属于手工业者特有的精神风貌。也让这个古盐镇呈现出完全不同于其它古镇的外在形态和内在精神。
还留在宁厂生活的为数不多的退休工人,也有少量的高山移民。工人的纯朴与农民不同,宁厂古镇的人无多话,爱干净,自觉打扫公共区域,这里无论是河道还是街道都没有乱倒生活垃圾的现象。
宁厂没有可以种植的土地,退休的工人便利用任何可以利用的地方,比如说坍塌的房屋、废弃的盐井、沉淀盐的木桶、盐池及大小盆器、甚至屋顶来种植白菜、蒜苗等简单的蔬菜。
稀缺的土里掺杂了遗留下来的黑色煤渣,和风化的红色耐火砖粉粒。菜种的整整齐齐,像机器排列出来的一样。宁厂人所有的生活细节就像这里的建筑一样井然而直白。
吊桥
宁厂的街道很有趣意,街道断断续续四五里,均在险岩绝壁的疆界之中,遇到不能建房的断壁处街道就断了。即使能建房屋的地段也多是绝处逢生。断壁前后有石板路可通,还有需要钻过山洞才可续上街道的地段。隔一段无建筑的陡壁山道后,又是一段街道组合。
街道犹如山间小道,虽二三米宽度,又时断时续婉蜒曲折,但一直贯通并与山中古道相连。两边均建有房子的街道是中心街最繁华的地段,其它地段的街道多为半边街,外半边街靠岩坡一边建一排街房,留出临河街道,有石头砌的堤坎作为围护;内半边街在伸出堤坎在河岸上撑柱悬梁建街房,留出靠岩坡一面,此即常言的吊脚楼。
有四个吊桥与河对面的道路相连。整条五里长的街道,在两边街和内、外半边街之间不断交替,与吊桥、河面、远山……亦不断组合。在宁厂的日子,每天不知道要来来回回在这条街上走多少趟,可每次走都觉得兴奋而新鲜。
即使阳光洒在这山坳里,有温暖也有冷漠,而这与自然并不相容的车间厂房恰恰又因为这口盐泉而坐落在这傍山临河之地,有峡谷陡坡及层层淡去的远山衬托。手工业遗存与环境酿成这样独特的气氛,构成了化石般的特征。
这就是宁厂,眼中有些空寂和萧瑟,心中却是充实和雄强。有着悲剧般震撼人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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