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十月里最平淡无奇的一天,没有新增的婴儿因为结石啼哭,也没有下一间华尔街银行倒闭。这是中国西部最无所事事的一个地方,只有小镇、湖泊、碧草和蓝天。但对很多人来说,这注定是生命中一段短暂美丽的旅程。从湖水到天空,从音乐到心灵,从嬉皮士朝圣的旧金山到佛陀端详的龙水湖,热烈、自由、美好、简单,有的是石榴一样火红的热情,和意气相投的欢畅,一片小小的湖水,从此成为多年后享用不尽的心像。
重庆旅行社 编号396716 大足龙水湖
《贤良》:高潮是从苏阳开始的,音乐节之前,听了数遍《贤良》,就等着现场。不久苏阳出来了,我肾上腺素开始分泌。苏阳在台上,光头,精瘦,腿脚支撑身体,手扼住着吉他,肥大的裤管随风扩张,背后是强劲的音乐与光芒,让人觉得有无穷的能量喷薄而出。《贤良》踏空而来,大家聚神凝气,躺着的耳朵站起来,睡着的大脑睁开眼,进入音乐的漩涡。
《凤凰》:场间,苏阳问要听什么。我吼了一声《凤凰》,凤凰便来了。我尤其喜欢《凤凰》的第一句,不记得什么词,只一句,就远远望见黄土高原卷起漫天黄沙、膛黑的关中汉子在风沙中长啸,婆姨们在黄土坡抽泣,爱恨情仇、生死契阔犹如数不清的鬼魂扑面而来。《凤凰》本是西北民间哀怨的花儿,哀怨而缠绵,哀得一唱三叹,教人听不得,吃不下,睡不安,心中鼓胀犹如塞满了硬石;怨得眉头紧捏,肠胃痉挛,背心渗出冷汗,仿佛吞下断肠草,千般挣扎过后,肠子一截一截软了、断了、掉了,拾不起来了。
《早操、晚操》:随后戏谑的《早操、晚操》响起,心尖子才一瓣一瓣地松开。音乐像儿歌一样单纯,像龙门阵一样扯淡,大伙儿笑起来,跳起来,手甩起来,腰摆起来,一时间冰雪消融,人们相亲相爱。
舞台上干冰的雾气散尽,银幕上不断闪现新闻、机场、外国女主播喋喋不休的英文,和一个黑衣墨镜的男子。那就是谢天笑了。这样神情阴沉如乌云翻滚的雄性,要生在魔兽世界里,绝对是巫妖王降世,万兽惊怵。脸庞削瘦而诡异,咬肌尤其突兀,腰身颀长,长发垂肩,串场的台词简单利落,下一首《XX》。顿时电吉他劈开空气,鼓号齐发,魔音四起。耳朵被声波封住,脑海中直浮现幻像,天地玄黄,岩浆涌出地面,黄帝与蚩尤大战,旌旗蔽日,矢坠如雨,血肉横飞。紧接着一声炮响,美国鬼子的山炮轰得上甘岭化铁石俱化,三尺之下俱为浮土。
老谢滑过古琴琴弦的双手如同划过水面,阵阵涟漪洒向台下,如痴如醉的听众摇晃着头脑和手臂,潮起潮落,灵魂统统出窍,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耳朵也不属于自已,人们变成音乐大潮中的浮萍与水草,随着声浪飘摇起伏,其间又交织着细密的雨与间或的闪电,明灭中只有一个阴郁的身影挥舞着召唤暴风雨的来临。
风止浪息,整个广场陷入沉默,老谢傲然退场。转身的时候,递下一句话:“下一位,崔健”。激情被再次点燃。“崔健,崔健”的喊声回荡在现场,前排的歌迷挥动大旗,绘着崔健黑色头像的红旗在人群头顶飘扬。然后老崔走出来,一脸冷峻:“我知道你们其中很多人是来凑热闹的。”话语像一瓢冷水浇在油锅里,当下炸开了。流言在传播,人们交头接耳,疑心老崔是否在说自己。
“现场有多少是60年代人?”稀稀拉拉的手举起来了。“我们是一个年代的。
“有多少人是70年代的?”更多的手举起来了“你们是中国摇滚的第一代。”
“有多少人是80年代的?”现场从东到西呼啦啦举起来一大片,“你们应该感到自豪,你们选择太多,选择了摇滚是你们的光荣!”场下顿时响起炒豆一样的掌声和自豪的欢呼。
“有多少人是90年代的”,十几只手参差举起,“你们纯粹是来凑热闹的!”
台下顿时一片轰然,更年轻的孩子们沮丧,不满,垂头丧气又毫无办法,他们还太稚嫩,成人的战场与朋克战士的队伍都还没有他们的姓名,还没有足够的热血和胆气来迎接摇滚的洗礼。
碰撞完台下听众,老崔扬起帽檐下的眼睛,火光迸射,立马横琴,宣布摇滚开始主宰世界:“现实是石头,精神是鸡蛋,石头虽然坚硬,可是蛋他妈才是生命!红旗下的蛋!”刹那间舞台喷射出激情与火焰,巨大的光柱插入茫茫夜空,无数面红旗树在湖水边、草地上,以及滚烫的心房间,搅动、翻转。被生活荆棘划破的脸庞,被现实尘垢污损的心灵,纷纷从沉重的壳中解脱,向音乐膜拜,向自由顶礼。这是解放的宣言,刺破苍穹,这是黑夜里的狂欢,颠倒时空。所有人在这一刻化为烈火,哪怕坠入明日幻灭的灰烬。
在萨克斯高亢的引领之下,在神思极速飞驰的时刻,大屏幕上打出老崔标志性的红五星,肃穆、滚烫,千双眼睛同时闪亮,千颗心都被红星牵引,万丈光芒将听众的神经冲动推到了狂热之巅。
但老崔不是新兵,是老炮与父亲,是死硬的花岗岩与冰凉的烙铁,思想的锐利超越任何强大的声波,百炼成钢的音乐中更滤尽了泥沙,淬去了烟火,像一柄无锋的重剑。《蓝色骨头》内容无可挑剔。虽然是第二次听,已经喜欢上高潮那一段,小号、萨克斯、洞箫与筝齐鸣,杂花生树,群莺乱飞,让耳朵忙不过来。然后就像艰难奔跑的阿甘,突然间抛开拐杖,甩掉了追赶、残缺和伤害,如同火箭持续加速,汗水湿透承受十倍重力的身体,突然就挣脱地心引力的瞬间,持续失重,持续高潮,漂浮在美妙的虚空之中。
遇见许巍是一个意外。当晚最后的乐队告别之后,鸟兽散的人群要么撤回帐篷倒头大睡,要么三三两两在大坝徘徊、在湖边低语。嫌夜太淡的我们还围坐着大嚼羊肉,痛饮生啤,嬉闹着杀手与村民的游戏。当过了法官与杀手,俺翻看手中的纸牌,嘴里还衔着羊肉,突然熟悉的音乐响彻夜空。还在想谁这个时候来放碟,有人高喊:许巍!腾地一下,所有人都从桌边弹起来,牌扔了,啤酒洒了,凳子摔了,心烧起来了,风似地从四面八方赶到舞台前。
果然是他,黝黑,结实,像老玉米一样饱满与虔诚,在月隐云后的凌晨3点,来到广场试音。幕布是暗的,几束如同晚自习后操场上的路灯照在舞台中间,工作人员忙忙碌碌。舞台两边,分两条光柱探进茫茫夜空,漂浮着云一样的物质与闪亮的尘埃。光柱交叉起来,搭成一扇时光之门。许巍就在门下面,挎着吉他,卡着麦,一动不动,温暖的声音从麦中汩汩流出。我正对着他,坐在摄像的机位上,就像看着聚会的老同学,如此切近,旁边激动的人群消失不见,偌大的广场,朦胧的夜空,许巍对着我独自歌唱。
山人带来了蒙古大草原的呼麦,密语咿唔自胸中发出,绵延不绝,排山倒海。
万晓利从头到尾闭着眼抱着吉他低吟犹如梦呓。
老狼还是老样,这么多年唱同样的歌,假装昨天刚毕业会不会累会不会烦?
龙神道比想象中的耐听,告别年少的叛逆与轻狂,世界其实很美好。
站在前排的我们像钻进了早晨的公交车,肉盾从四面八方压迫,大婶却早有准备,搭把躺椅攻守兼备,累了搁下身子闭目养神,激动了踩上去就高过头顶,犹如从检阅车天窗中探身而出,格外拉风。由于体力不支,俺早早地逃出了人堆喘气。吃了肉,在帐篷里放平瘫倒,再回现场的时候,已经挤不进去了,人群活跃异常。这时,见一健妇携一物件匆匆逃出,眼神怨毒,口中有词:“疯了疯了,前边那帮死小子发疯了“。一看,正是躺椅大婶,原来前排的人群已经耐不住,开始躁起来 POGO了。
白日里,乐队不振的时候,躺在大坝的草坂上看蓝天。忽然人群耸动,围在前面的观众纷纷转过头来。只见一肌肉发达犹如牛蛙的黑大汉,身着豹纹小短裤,在草地上蹦蹦跳跳,兴致高昂,一会在啤酒桶上与人掰手腕,一会仰面朝天躺倒地上。本群的上海眼镜小生不知怎么就从草坂上冲下去了,一个小二跟人碰了杯啤酒,然后玩摔跤,被壮汉老鹰捉鸡一般提起,兴奋异常。回来据称大汉是内蒙的。
如果这也算COS的话……没错。这位大叔显然就是伟大红军的忠实COS迷。脚跟并拢,手把红旗,上书“工农红军第四方面军第三纵队”,全身上下蓝色军装穿戴整齐,一脸萧索,双眼炯炯无神,没戴眼镜已让人高度怀疑近视,生得苦大仇深。没注意场下一起欢呼的时候大叔动了没有,也不知道他吃啥喝啥睡哪,来无影去无踪,估摸是梦遗大师一级的人物。
小哥瘦、白、微须。山人、马条乐队都有他,会操练不少乐器,其中包括一把状如长柄夜壶或者肥河豚样的家什。在台上跳大神一样蹦跶,又举起长柄夜壶模拟砸蚂蚱,还奔下台满场乱跑,仗着自己身轻如燕让大伙举起双手传递。最经典的装束:黄色安全帽,白背心、汗巾搭肩,布短裤露出风吹倒的两条细腿儿,活脱脱周星星电影里“包租婆,没水了”的小哥形象,整个音乐节里最多笑声的来源,人送大名“死跑龙套的”。
来这里没有目的,没有决心。音乐不知道爽不爽,场地不知道宽或窄,人不知道好不好玩,连帐篷都还没学会搭,随心而行,背起背包就走。
多年前也是这样,听说了那个叫丽江的地方,自然之子们发现的天堂,有雪山、草甸、最好的徒步路径,适合发梦、发呆与发傻。于是整束行囊,将堆积的心事抛下,将熟悉的城市抛在身后,满怀行走天涯的欣喜,去收获陌生的相遇与满世界的风景。
其实发现这么些年来,自己一直在逃避,一直在追寻。逃离人群、逃离孤独、逃离伤害,太敏感太脆弱,经受不起人事的纷繁与现实的粗粝。只想要简简单单地阅读、书写、活着。
什么都抛开,大家在一起,谁之前也不认识谁,你不是客户,我也不是经理,管不着份额,也没有业绩,更别提什么股指与通胀率,既然相遇,就该开心。
所以喧闹是必须的、大酒是必须的、大笑是必须的。人们从四面八方来、从月台机场来,在沸腾的火锅店聚集,在清晨的露水中散去。歌谣中一起摇摆,草地上围坐着干杯、说笑,可以犯傻、可以撒欢,没人会嘲笑你平日不敢流露的个性与童心。
甚至什么都不说,单纯的人们在一起,就是幸福。每个人脸上都红红的,心里都暖暖的,带着阳光的笑容与友善的眼眸,手臂也许还有些酸痛,但是已经没有关系,这是十月没有冰块的龙水湖的夜晚,跳起来吧,就让啤酒和音乐,温暖你寂寞疲惫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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