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心情不怎么好,好想一个人出去走,但是选择了好多地方都不知道去哪里,我的好朋友知道我心情不好的原因是什么,她给我推荐了壶口瀑布,说是我现在的心情在哪里会好起来的。于是我决定了就去那里吧。壶口瀑布在陕西的宜川县境内,我出发了。
从关中平原到宜川,这一路都是翻山越岭,渐行渐高,路况也不好,因此需要在夜色到来之前,尽量多走些路,所以我们的车一直都开得很快。经过黄陵县,路上陆续可以见到满载着蜂箱去野外放蜂的卡车,看见车窗外无数飞舞追逐的蜜蜂。偶尔有只蜜蜂从一扇半开的车窗飞进车内,立刻引起众人的骚动,女士和小孩纷纷惊叫着侧身躲避,呵呵,只怕最惊恐的还是这只小蜜蜂吧。
我看准机会打开车窗,让贴着窗玻璃徒劳挣扎的它迎风飞了出去。 在这样的地方,有什么花可采蜜呢?一路向北,不知走了多久,在黄土高坡中,我得到了可能的答案。此时山路的两旁、坡上坡下,可以看到开了许许多多的榆钱花,一挂挂白花花的,有大家闺秀的素丽雅致,又似山里姑娘的纯真无邪。这个榆树有些奇怪的,常常一树的叶子还不如花开得多。尤其是那些长在路边护坡土壁上,就那样不足一尺高、没有几片叶子的小榆苗吧,居然也能开出盈盈满枝雪白的花,自己纤弱的身躯挂着累累的花瓣,率真而娇柔可掬!
人间四月天,春去春还在。
杜甫的那首《月夜》:“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诗中的“鄜州”就是今天的富县。而洛川县是世界最佳苹果优生区,被誉为“陕北粮仓”和“苹果之乡”,我们的车在两边都是大片绿色苹果林的笔直平整的公路上惬意地飞驰了大约一个小时,空气里飘的都是苹果的清香气。远远的苹果林外,下去是近百米深的沟壑,遥远的的深沟之外,又是连绵高坡,而再无人迹。
如此铺延直到天地线下。陕北的黄土高坡,天穹下,尽是苍凉荒袤的美。高坡深壑,雄浑沧桑,我非常喜欢这种旷放的感觉。傍晚,看着西沉远山的红日,漫天镶金染红的云霞,灰蒙蒙逐渐暗淡的天空,四周渺无人烟莽莽苍苍的山野,总不见尽头的道路,有了那种经典的感悟:我们这些从喧嚣琐碎及与纷乱繁华中来的人只是无尽时空的渺小过客。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荒山野岭中看不到有一点的灯光,大地黑茫茫的,天空只有零落的几颗星在隐隐绰绰地闪烁。我们的车灯照亮着前方的路面,在寂静的山路上依然开得很快。看看车内,大部分人早已经疲倦得睡着了。不知道开了有几个小时,渐渐能见到盘山路上有了几辆车的灯光在向我们移动,由远而近、由弱变强,又和我们匆匆迎头而过,应该是赶路回宜川县城的,挺远。当车绕过一座山的山腰,开始下山时,望着窗外的我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虽然是夜晚,但也感觉得车外面一下子就空旷旷的、少了很多东西。
我贴近车窗仔细看去,发现我们正行驶在半空中、下面就是陡峭的山崖,远方也不再见道道山墚依稀的黑影。车子在往下冲。向下方望着,忽然山底下出现了一条宽阔平坦的公路,路面不再是黑的,有些灰蒙蒙的,和路两旁漆黑山脚相接的那两条边缘线隐隐可分。山形盘转,那条路边上陆续出现了几点星星般的灯光,才恍然发现这条路异乎寻常的宽阔,大为诧异,山区哪里会有这么宽阔的公路?而且,路面仿佛有一种不易觉察的、深沉的力量正在缓缓移动。
我突然省悟,是黄河!不一会儿,看清了,对面河岸边的一星点灯光远远投射到暗夜下的河面上,河水泛着微弱的波光在悄然地流动前进……
这时天上开始响起了阵阵滚雷声,一会儿就飘起了细雨,点点滴滴打湿了车窗。驶过黄河大桥,来到了路口,这里临街的都是店铺,两旁灯光明亮,但是见不到有一个行人。雨渐渐大起来,但也是淅淅沥沥的,只是下个不停罢了,夜晚的凉风中携带着湿润泥土的气息。我找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家庭餐馆,要了一盘豆角炒肉,一盘水饺。快十点半了,催得急了,才上好菜,味道也不合意,山西的菜是这样的吗?郁闷。心想,要是有朋友来陪我一起吃就好了,趁着夜色到黄河岸边聊聊天,将会是多么快意!实际上,饭还没吃完,导游已经在催促我们起程了。
夜里忽然醒来,听见房门不停地发出震动声,象有人在敲门,又象有小动物在起劲地撞击摩擦着门板。走到门口,顿觉源源不断的冷风从门缝下直冲进来,门外传来大风“呜—呜—”起伏的呼号,此外一片寂静。
黄河啊,你究竟是怎样的呢?清晨,我早早起了床,勉强洗漱了一下。这里的水好像都是从宾馆旁的黄河里抽上来的,一开始拧开龙头流出的都是泛黄的水,渐渐才会变得清了。刷完牙,会觉得嘴里涩涩的,怪怪的感觉。打开门走到院里,夜晚的雨早已停了。只是一个晚上,气温已骤降,可我们都还穿着短袖衫,皮肤一下就冰冷了。终于,大伙儿都挤到暖和的车上了,车发动了,载着我们向数公里外的壶口瀑布驶去。
车过孟门,经过了黄河桥。终于看见了,远远的看见了,秦晋两岸高山峡谷之间,那一大块石质嶙峋的河床,那一大片源源不断、势不可挡地冲入狭窄石槽的滔滔洪流,那高高冲起的黄色瀑烟,九曲黄河最张扬、最激情、最富生命活力的一幕,就在我们的眼前了!车停下的地方离上游方向的瀑布还有几百米远的距离。三、四百米宽阔的河床上基本是被冲刷裸露出来的岩石地面,加上这个时段黄河水量不大的缘故,我们得以直接走在这个河床上。而石质河床崎岖坑洼并不平坦,地上是很多被流水侵蚀出来的凹坑与石渠,石面光滑,记载着岁月的痕迹。
北下的黄河,在陕晋两省交界的山谷中浩荡穿行,到了这里,被坚硬的岩石地层阻挡,三百多米宽的河水迅速汇聚起来,终于在河道的中间撕开了一个约五十米宽的口子,倾泻而下,轰然落入三十多米深、几公里长的天然石壑内,河水依然滚滚而去。其势蔚为壮观。其形就象倾水而出的茶壶壶口部位,所以有了声闻天下的“壶口瀑布”。古时的《水经注》记载:“禹治水,壶口始”,明代诗人笔下曾写道:“源出昆仑衍大流,玉关九转一壶收。双腾虬浅直冲斗,三鼓鲸鳞敢负舟”,“西出昆仑东入瀛,悬流喷壁泻瑶琼。涌来万岛排空势,卷作千雷震地声”。
时至今日,气吞山河的壶口瀑布已成为中华民族母亲河最为壮观的象征。站在距瀑布最近的石崖上,下临无地,饱含的水汽湿凉袭面,耳畔无休止地充盈着震天动地的轰鸣声,而这巨响的震撼是连皮肤都可以感受得到的。面前数十米宽的滚滚河水毫不迟疑地湍泻而下,它仿佛是被岩壁的阻遏激怒般,暴怒得浑身剧烈地颤栗开来,刹那间彻彻底底释放扯碎了自己的身形,喷涌而出的浪涛在飞落中猛烈倏忽地变幻不停,搅激起万千水花四向里翻飞绽放,同时都迅猛地扑下三十米深的瀑底,撞击到正在下面拥挤的石壑里翻转排空的洪流上,震荡出雷鸣般的咆哮,仿佛山崩地裂、回荡在整个山谷。水云漫漫、气浪激荡的瀑底高高飚起数十米高的黄色水雾、冲出了河面!这如云如雾的瀑烟,恰如蛟龙出海、猛虎纵跃,腾向空中,又随风高高飘移而去,相伴着壑底滚滚流动的河水,扬扬洒洒几十米之外。风中的瀑烟一道道连绵相随,变幻着形状,水云之间有时象有数匹骏马比肩奋蹄,有时又象有条白龙盘转前行,磅礴中充满了神趣与灵性。
心潮澎湃,伫立良久。清晨的山谷中河风凛冽。我离开瀑崖,迎风走到河床的上游,蹲下身来,数百米宽阔的黄河河面近在眼前咫尺。五月的河水浑黄、水面湍急变化不定,那层层滔滔而下的河浪和那无数朵翻滚雀跃的浪花,都向下游缺口处争先恐后地急急奔去,仿佛那里有一道最神圣的命令在召唤、有一面无形的战旗在挥舞着飘扬指引!这无数斗志昂扬、视死如归的战士,高声欢呼着,奋力呐喊着,前后簇拥着,千军万马般驰奔战场、浩浩荡荡汹涌直前!期间,正当我在瀑布前看得入神、用数码相机拍得专心的时候,蓦的感觉风向骤然一转向我扑来,开始有小水滴落在我的脸上,我赶忙背过身去护住相机,心想糟了;一股湿润的冷风随即从背后袭来,感觉到一道不大不小的水浪不偏不倚正扑在我的背上,瞬时间一股抵抗不住的寒意直冲上头顶,好冷的水!顿时打了个寒颤、情不自禁“哇!”的一声脱口叫出。此时旁边也传来团友的惊叫和忍俊不禁的笑声。哈哈,赶忙跑出远远的,低头再看看相机,上面还是已经有了不少湿润的黄沙点。我转回身,傻呵呵地看着飞泻的瀑水,这是不是调皮的壶口瀑布和我们开的小玩笑呢?就当作是和黄河水的一次亲密接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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